7/27/07

最後五分鐘的脈博(上)

短篇驚慄 如有類同 實孰巧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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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腦一陣陣灼熱的脈博傳來﹐打擊著下腦垂體﹐就如喝了枝拔蘭地後醒過來一般難受。一幕幕恍動的畫面在這刻連結起來﹐幾行字實體化過來﹐又好像有兩三個影像幻化成數字﹐反而矇矇糊糊的感覺就切切實實的掩蓋了一切﹐維持不到兩秒﹐黑暗突然又掩沒了他的意識。

馬承東這刻只想可以睜大雙眼﹐也許就會發覺一切是惡夢﹐也許會望見睡在右邊的妻子淑芬﹐可能見到夾在中間五歲大的俊謙﹐但是為何頭會這麼痛?

黑暗﹐無邊的黑暗。

這次見到淑芬在等待他﹐面目雖然有點含糊﹐但不用懷疑面前是這就是妻子﹐地方是在九龍公園罷? 那些青苔滿佈的石牆﹐少經修葺的池溏﹐和那熟識的木椅﹐以前一星期總和淑芬在那裡三﹑四次約會﹐是多久以前的事呢?

那種心跳和現在的心跳﹐是否一樣有力? 不是的﹐當時隨了心跳﹐五藏六腑也會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暗火在燃燒﹐那種緊張到有點反胃的感覺﹐很久也沒嘗過了。

很懷念﹐很懷念﹐真的很想抱擁著妻子﹐有多久沒感到過這種熱戀中愛的瘋狂?

其實承東也知不少朋友告訴他淑芬的樣貌只不過很一般﹐知道歸知道﹐他眼中卻認為淑芬就是完美的代表﹐況且就算樣貌只拿了七十分﹐身段和性格就已足夠令她變成自己心目中的女神。

為什麼這親切的感覺離開得這麼快? 眼前的境像一點也沒變﹐但是剛剛還在渴求的感覺消散得無影無蹤。

「俊謙﹐唔好亂咁走! 」妻子的聲音﹐把他從迷惘之中抽了出來。

這次淑芬的面目很清楚﹐但是不知為何﹐剛才心底還是甜甜密密的滋味﹐變得有點厭惓﹐又不能說是討厭…可以說是喪失了趣味罷。但是看看那雙手臂﹐再看那雙肥腿﹐這根本沒可能是淑芬﹐真的是同一人嗎? 雖然有這樣的懷疑﹐但承東沒有問﹐也不敢去問。

兒子往迷宮的中心走﹐承東也跟了進去﹐四邊的樹欄越走越高﹐難道最近擴建過嗎? 轉了幾個圈﹐也不知道自己走到那裡了﹐向後一看也只見到一遍樹海﹐承東也急起上來﹐見路就跑﹐結果走進了一條直路﹐樹木也高得把天空掩蓋﹐昏昏黑黑的窄路中﹐只見百多米遠處有一個小孩子。

承東叫:「俊謙! 」。

沒有反應。

急急跑過去﹐很疲倦﹐路像很難走﹐感覺就有如在泥沼中前行。結果也見到小孩在他的面前﹐但是那不是他的兒子。還未及作出反應﹐小孩把一個黑色的小盒交到他手中。打開一看﹐是一隻腳掌﹐齊根切斷。奇怪的是一點也沒有吃驚的感覺﹐只覺得熟悉﹐往上一望﹐小孩已經不知所蹤﹐瞥一瞥眼就已經黑得不見眼前事物了。

是記憶﹐看見的是記憶嗎?

這次承東努力集中看著眼前出現的影像。是辦公室嗎?

坐下那廉價吱吱作響的辦工椅﹐見到面前凌亂的書桌﹐和自己的工作證。香港皇家警察。其實也很諷刺﹐自己讀的明明是文化研究﹐但當年畢業後市道欠佳﹐所以自從大學出來後沒多久就在警局打政府工﹐一做就做了四﹑五年﹐後來輾轉就入了重案組。其實也沒做過什麼轟動的大案﹐整理破不了的案子文件等等閒雜事就花了差不多所有時間﹐間中掃掃黃色架部﹐收風撳兩個大檔﹐就算對上頭有個交代了。況且香港嚴重罪案不算多﹐與廉署合力拉幾個白領就可攤開做足半年。

當中最大單就係撞正個大陸劫匪陳永戰﹐駁火間隨手開槍﹐居然流彈式就撞彩打中個犯﹐否則相信也很難這麼快便升了級。

說到最心酸就見一個叫明輝嘅癲仔斬死了全家﹐還只不過是個中學生﹐當夜居然情不自禁的偷偷哭了出來。

另外還有次撞正條女屍﹐又是他的第一次﹐因此印像深刻﹐至今想起還覺得嘔心。那種腐臭的氣味﹐相信一世也會忘不了﹐不過也已是好幾年前的事了。那次之後的兩三個死人﹐也好像變得有點麻木﹐可能是自己的反應遲鈍了。

最近跌在手頭上的﹐卻是「十五刀」這件案﹐真倒霉。

由於為免引起公眾恐慌﹐上頭也對這件事勒令封鎖﹐不得對外透露。因為先後已經發現了兩具屍體﹐死狀太離奇恐怖﹐而且有明顯的連環殺人犯特徵。第一個男性少年被發現得很遲﹐相信在外擺放了整個星期﹐已經開始有點腐爛。第二個也是男性﹐年紀約界乎廿三至廿五歲之間。兩人的死因也是所有肢體關節﹐經過精密的切割然後縫合﹐手腳每個關節﹐頸﹐性器官和腰一共十五刀﹐兩人也沒有任何掙扎過的痕跡﹐相信死亡時兩人也在昏迷狀態。胃液中亦有大量麻藥的痕跡﹐不過屍身經切割後相信被浸過入水﹐沒有什麼外界的事物留下。唯一的線索就是包著赤身的麻布質地特別﹐似乎是人手織成的布料。兩名死者先後也證實了身份﹐第一個是離家出走的十八歲男孩﹐高榮﹐出事之前和家人發生了爭執。第二個卻是起初被認為在國內失蹤的青年﹐李廣益﹐廿五歲﹐本來約了朋友北上﹐到第二天家人和朋友都聯絡不到﹐經四十八小時才正式落案。兩個屍身也有棺木盛載﹐棺板上有半個印得不清楚的指印﹐之外也沒有什麼重要的線索。不知是用怎樣的方法運到墳場的一角給人放下﹐盛載第一具屍體的棺木更放了入墳坑中﹐到原址的擁有者要入土才被發現。當中過情﹐到目前為止﹐暫時還未找到任何目擊證人。

看完第二死者﹐從殮房中走了出來﹐承東深深吸了口氣。天色又有如黑墨般潑下﹐一時間所有影像從又他的瞳孔抽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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