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/13/22

不存在的空間感 剎那間的壞脾氣 深淵中的無明火

有時未卜先知,自不過是憑常識推測演化,但是就算知道會發生的事,根本就無法防範和改變。由架車教學忽然領悟到,未來的本質就和教伴侶駕車一樣,有時是無法引導到所想方向,什麼飛來橫禍,人生無常,真的忽然變得更現實。所以,我還對一件小事,就可毀惡正道,抱有一定期望,呵呵。

回加後必須駕車,初初的確有點緊張,不過月餘就游刃有餘。可是問題來了,04回港時,我有轉香港牌,所以現在回來就可以直接換本地駕照。但當時有人不聽勸告,嫌麻煩就沒去拿牌照,現在就要重新考試。但是,要怎麼指導一個手腳不大協調的人去架車呢?

我先說說弟弟指導妻子的經驗,兩個自己也說差不多每次也會吵架黑面,忽然一下危險動作,我弟粗口也飛了出來。有時作為旁觀者,可能視野會比緊張的司機好,不過那種判斷能力,的確人人天資不同。空間感和時間感,是難以教導的東西,就像我媽和她大部份姊妹,也是達到傳說級的路盲,認人是可以的,但是civic 和VW 甲蟲,在我媽的眼中是同一架車。弟婦也說自己朋友兩公婆為這種爭執,把車停了在高速公路中心,但無奈相對近四百港元每小時的師傅,就會這般忍著教,忍著學。

我自己的經驗,是有時忽然做出危險動作,自然會大聲一點作出指令。然而這種行為,就會容易變成,『你做乜鬧我呀?你脾氣好差!』為著大家性命安全,難道要不出聲? 就輪迴出這種無法避免的矛盾。像我看到車頭由路口轉出,看角度就感覺尾輪一定不夠時間出去,就自然是喝出點才轉,但是這樣卻演變為以後的路口也轉得太開。有時一次不說,再忍多幾次必然忽然佛都有火,山洪暴發。

我也投降交給專業人仕,過關後,平常還是我來做司機好了。


12/25/21

節日與時間

 每逢佳節儲積分,突然又使幾百蚊。

小時候,自己很早也感覺不到什麼節日的喜慶,好像小一二就已經拆爆聖誕老人的秘密,新年也都上繳,所以節日嘛,這平常心也許是訓練出來的。看見侄兒九歲七歲還在期待著聖誕老人,也不能肯定是否一種幸福,可以保留童真的年紀都底能有多少。這年他父親打算用兌換券,去解決暫時缺貨的玩具問題,時代不同,節日和禮物也要變得先進。如果是我,大概會質疑玩具也準備不足的聖誕老人,算什麼聖誕老人吧?

人是可以活在很多平衡時空之內,而且衡量的標準,是很少人可以做到持恆。譬如說當年二十來歲,歌舞昇平的時代,母親往往告誡不該出夜街,後來吵架數次,才發覺她的思想還是停留在劏死牛,漆黑的街道,和壞人橫行的五六十年代。九零年代的壞人,口袋的碎銀比我身家多,還有誰會要打劫我? 當然,這套標準,似乎又快要循環回來。

就在不久的過去,母親在弟弟一家快要離港時,鄭重的拿了一堆加拿大的散銀出來,說著,剛剛去到,如果要打電話,就要散銀去電話亭(下刪數百字instruction)。我弟弟只是深歎一口氣,解釋已經沒有人會這麼做。弟婦在後面聽見,很想笑但又總不能放聲大笑。要找公眾電話亭,大概在是最困難的任務吧?

無論多準確的資料,在時間的洗刷之下,也只能體無全膚。有時沒有比較,沒有更新的情況之下,我們是無法自我監察自己的認知,到底是否能跟得上時代。這也是為何不同輩份的人,往往也用一套古怪的標準去判讀所謂事實。

話說如此,祝願各位聖誕平安快樂。

12/13/21

無辜割一刀 抵死割多刀

一八年十一月,因為漏管手術(中醫怪名是老鼠偷糞),風險不算大,決定在政府醫院做小手術處理。身體也慶幸屬於健康,除了一年幾次小感冒,也沒什麼大問題。夠膽在政府醫院做是一來,的確價錢便宜。二來,是本來管道很清楚,就一小條直線,外面用手也可以摸到。理論來說,是接近textbook case,就算是新手,也該可以處理,而且主診開刀是兩個專科,好像該萬無一失吧?

本來嘛,病痛避免不了,所以當時也沒什麼可以和別人說,有時看見別人入院時總是拍下手帶,影個鹽水袋,到底是要人關心,還是算是遺言呢?總想,還有心情宣佈,就該不是很病吧?

理論上我是要兩天半牀位,但是實在我只在做完手術後得到約四小時床位,其餘時間,是座位。一等就是大半天,本來抽個血,做個心電圖,一些該兩三小時做好的事,我由早上八時坐到下午六時。第一天做完測試,由於沒床位,就給趕了回家,反而睡得安穩。第二天下午做完手術,四小時後就給送回家了。

沒過夜對我來說反而是好事。大部份工作人員一很專業(除了兩個開刀的專科醫生?),員工絕對是overwork,只是走時那個姑娘拔喉管拼命的扯,血也滴了出來,比傷口還有點更痛。阿姐,攞把鉸剪唔使死下嘛?我當時有衝動想鍾佢兩拳。

其中去到照X光,幾個阿嬸直頭好像泊車仔,把水洩不通的病床車龍按序送出送入。一個個無力的目光,莫名的令人心噏。

第一次全身麻醉,說完全不擔心就是騙人的,我自認很怕死。做這種手術,是拿了出來就不封口,要傷口由內到外埋口,減少復發風險。雖然做了許多research,但面對一個不見底的血洞,還是措手不及的。

之後隔天便去附近政府診所洗傷口。當時問過姑娘,找點antibiotic抹一下,會否更好,結果佢係話:吓?乜tic 話?然後用刮魚鱗的力度幫我洗。

而我在一星期後就有改善,同時幸好給我找到家泰國小店有賣生草藥,便買了一大紮崩大碗,製成藥汁,定時服用。去瘀生肌,只是太寒涼,不能多服。兩星期傷口已剩約5mm深度,這程度我畢竟也是處理傷口經驗老手,就再小心護理,一個月左右便可以再跑。

埋好傷口問題就來了,本來的問題一點也沒解決,內側管道入口原封不動,同樣反覆的發炎。

所以,先不說政府餘下是安排了兩年後再照CT scan ,可能三年後割多刀。但是賭輸一次,就當然沒可能再拿自己的身體壓多一盤大小,反正有殺無賠的例子多的事。

一九年死死氣氣掏錢包去養和四皮幾割多刀。女醫生還自豪的說,怎麼會難找,七分鐘就做好了。問題也算根治了。

熟悉的未來 陌生的過去

離港月多,已頗適應,也把令人窒息的空氣漸拋腦後。搬家時看見排列著的箱子,更覺人生種種勞碌執著,到最後也只能包裝起來,就只差時間,把身體也作最後的運送。


走到未知,記起廿歲時徬徨得頭暈轉向,到今天熟練的面對改變,那種必然伴隨的不安感,由濃烈淡淡餘下醇和。計劃,等待,按步就班處理瑣事。

放下過去,本來往往有幾分失落,但是若果本來的地方已然變得陌生,還有什麼可以懷念?

上週末和新交的朋友吃飯喝酒,久違的放開大喝一趟。談起年輕時種種酒後失態,本來以為自己已經算很誇張。怎知道這朋友的朋友,居然有次和眾人喝酒後,忽然不知所向。大家四處尋人,發覺那朋友搭著個蓬頭垢面的乞丐,攬著頸問到哪裡去喝下一場。事後,當事人已完全斷片。

同時也說了個鬼故事,他和另外兩個同事往杜爾塞多公幹,入住酒店時已感寒氣逼人,怎知當夜各有各撞鬼,他眼角似乎看到鬼影,房燈閃爍一會。另外一個更說直接看見女鬼,另一個電視突然打開,甚至感到床角下凹,像有人坐下的感覺。當然第二天向當地公司投訴,但是可惜時間處理不及,就只能在鬼酒店再住一夜。商討之後,就決定三人同住一室,大概會沒那麼恐怖吧?

這裡,當然要追問結果。他說,真的沒事,可能之前那夜睡得太少,所以睡得很安穩。但是,另外兩個同事比較可憐。咦?是的,另外兩個同事覺得寧可睡在有鬼的房間,也不及要面對他鼻鼾聲困擾。

其實我們劃下的界線,只要平衡被打破,價值就會一下顛覆。平價的本地貨,現在成為舶來品,要麼放棄習慣,要麼放下銀兩,去習慣另一套價值。

在眾多途徑擇前路,對我來說,四圍蕩蕩,總比困在無力感之中好。滿腔憤怒,在時代輾過的怒濤之中,也只會是留不下痕跡的呼叫。


6/2/14

一四一筆

夜市登山觀天帳,寥寥數點湊蟾鳴,晚蟬蟀聲劃晝靜,乳雲片張蓋點星。日市坊間顧暗帳,寥寥數人苦經營,殘食碟聲夢中驚,襟衣半濕怕蟑蠅。一期一事,甘苦留影,緣起伏命,當中之情,感激涕泠。

9/10/12

海旁小樓

我想說說一個我家族的小故事,可能你覺似曾相識,但不要那麼快跳到結論。就請你給我小小的一點耐性,這有機會是我最後能為大家說說的故事。

我們一家七個人,我、妻子、大兒子、女兒、小兒子、叔父、姑母,住在海邊的一角小小的土城樓,雖然不是怎樣大,但有地有田,對著又是一片豐盛的大海。一家人夠食夠住,本來也算樂也融融。錯就錯在叔父當年覺得在家鄉的親戚太窮,就常常回鄉接濟家鄉的鄉里,怎估到從此改變了我們這一家人的命運。叔父常常說,我們家族很大,大概一千三百人左右,是很值得尊敬的名門望族。叔父說喜歡家鄉的人情濃,送禮也是有來有往,我們生活得較好,貴一點買家鄉的貨物很是應該。親戚上頭,不是連水也值得給錢買嘛?

沒多久,家鄉果然富庶了起來,勤奮的鄉里,果然不少生活就好了很多。這時族中長老"缸燉猪羊",拿了張老地契,說我們這家人的關系,還真是血濃於水。又說,作為嫡傳子嗣,要快快的回鄉宗祠,好好的認祖歸宗才成。更承諾我們從今起受他們保護,保証我們會活得很好。我當時也覺得說得很十分有道理,一家人當然該好好的守望相助,有什麼修橋補路,自也是義不容辭。之後,長老就開始派家人過來,初初大家也十分禮貌,還間中送過來些禮物。但好境不常,首先來的是一場疫病,當然天災也不由人,除了暗怪新來的親戚不懂禮貌,亂在家中吐痰,一切也只好聽天由命。也是自那次怪病起,過來的"家人"就越來越多,有些親戚還搬了過來就算,但家內還算有些客房,親朋戚友過來也是應該招呼的罷? 他們還有個專人派了過來,去幫我打理地方。不多久,卻開始發現蟑螂和老鼠湧進來一大堆,海邊又多了死魚,田地又多蝗蟲,這時起,我也意識到有點不尋常,但是怎好意思開口?

也不能說沒有警剔過,不時會聽見一些不知真假的消息,某時有些親友捎帶些關於家鄉的奶、油、豆腐、衫箧、西裝、路鬼、薄瓜等等的口訊。但是始終是家鄉內的事,我又怎會過問,也只是呆呆聽著。直到有次,卻改變了我的立場,事件就由某天,家中新的長老"曾胡溫習"說,自今天起,家中的子女要隨他們的方法去學習,讀套愛祖論。愛祖先就要愛全部,愛到死,才為之有孝義。我本來也覺得,學習是好事嘛,學習應該不會錯。但小兒子第一個跳起來,說,我一直有努力學習,我不想要你的那一套。大兒子本來也不出聲,但因為小兒子,也大膽的說到: "家中東北一角的房間,是說好後留給弟弟,或將來我們這家人用的,但是欽點過來打點地方的小英子,已經準備好搬更多人過來住了。"

小兒子大哭大鬧一場後,大兒子也站出來,連一直不發聲的女兒,也覺得很沒道理,破例的開口說:"還是不要為難弟弟罷。" 姑母卻帶領著一班姨母姑姐,好好的教訓了我的小兒子一頓,說一定要好好的尊師重道,禮貌是很重要的,大人說話就不要作聲。當時我心內疑惑,說得對的事,會因為禮貌就變成錯嗎? 小英子每天也只是說著讀了這套理論很好,沒說為什麼,卻聽聞他的歪種不用讀那套愛祖論的。某天,皮笑肉不笑的,"你們常常就說要有自由的選擇,我就給你們選擇,滿意罷?" 小兒子盤算,既然小英子也退了一步,自己就不如先為這件事退下來,留待日後多點機會去表演一下自己如何雄辯滔滔。 女兒就興高彩烈,認為這次的爭取自己的功勞很大。 留下大兒子一個人,我當時心裡雖然恍然大悟的明白,但是沒再發聲。我作為父親,十分慚愧,連家人也照顧不了。我用要去耕田補魚為藉口,也因為收了他們送來的禮物,不好意思也不敢說話。當時,除了大兒子,大家也看不見讀書的地方,原來已開始慢慢給人放了滿皮鞭和刑具。

今天說了這故事,因為不想再有人見到我在那次的爭論十年之後見到的情境。妻子和姑母,一早已被娘家收買了,我以為虎毒不吃兒,但是沒想過妻子只是為了一套閃閃發光的衣服,就害了子女。我們一家人被分開的禁錮起來,我聽見小兒子每天被毒打,看著家園被毀,後悔懊惱已經形容不了這刻的心情。真的是我的家族嗎? 這些人真的流著我一樣的血統嘛? 我在那十年間,好好的掙扎過一番,連忙想救隔壁的孩子,破門而入時,我一刻不能說話,不能思想。那種震驚的感覺,在數秒間就在我的腦內盤旋了一整個世紀。因為我看到小兒子,和一堆生著毛人獸不分的小孩一起蹲在一角。他滿足的笑著,曾經聰明透澈的雙眼已經變得灰白得跟死魚一樣,他對像我似笑非笑,口角流著一道血痕。他和那班小孩已經把他自己的親大哥的一條腿在活活的剝下來吞著。我沒發一言,拿了把柴刀,把小兒子一刀劈死,再用他身上的衣服,把大兒子的傷口紮好。

這時女兒從躲在一邊的衣櫃滾了出來,不斷的對我叩頭,說: "爸,我知錯了。我們還有沒有希望? 叔父在出事時,雖也給打斷了手,但偷了家中大部份的錢,連夜就逃走到外地去了。而且,我也看見小英子和那些鄉里的真正身份了,他們是怪物,是時代孕育出來的怪物,是從貪婪和腐敗中衍生出來的。他們約三十人,就壟斷了家鄉一千二百多人的命運。原來就算在家鄉,這群怪物也是搾乾了社會的資源,所以就來打我們家的主意。他們因為叔父當年的慷慨,就以為得到什麼也是天經地道,早在來我們家之前的八九年,就殺掉了一班鄉村內最有學識的年輕人,來鞏固自己的霸業。提出的愛祖論,也是要人跟他們一樣變成怪物,為了利益就可以黑白不分,以大話來蓋大話。現在我們的鄉親也全部給分開變成人質,苦得再苦也不敢說一聲,因為一開口的父老或壯士就會給抓起來。他們接受不了别人不像他們一樣貪心,就要用手段去扭曲我們的價值,只留苟且偷生的人活口。我當年還信錯了他們,塞來封小紅封,騙我說一定會給我留下最好的房間,說是因為我在這裡長大所以可以擁有特權,可惜之後他們再說什麼優才,就把所有一概過來我們家的也叫家人,他們喜歡的人就有特權。大有大的搜刮,小有小的侵吞。還是當年大哥做得對,一家人,本來就不該以利益當為利益,應該堅強去做正確的事才會有益。再窮我們也會活得開心快樂,我當年為何這麼蠢,連這一點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。" 我啞然說,"苦命的兒呀,苦命的女呀,我當時還不是和你一樣?"

大哥這時忍著痛,側身把木枝結結實實的綁在腿上,苦苦的站起來,卻是滿面笑容的著向妹妹說: "我最愛的家人呀。人,就是要在苦難中學會該為什麼去奮鬥,本來人就是始終會死去的,就是要在能生存的時候,為將來有價值的活著才能算是活著。更多更多的寶藏,不能保證我們明天不離開。但是我當天站起來,就是信自己做的一定是對。我們的鄉親,雖然很多像小妹一樣,活得稍為好點就不發一聲,但是總會明白一定要和我們連結起來,直到把怪獸消滅為止,大家才能好好的活。老虎養得再大,也只是畜生。總會倒下,我們也要信它會倒下。" 一拐一拐的就行。留著淚的我也覺得很迷惘,忙去扶著受傷的大兒子,拖著再不沉默的女兒,走進明天。還在問自己,如果可以再從頭來過,我們一家是否也會走到今時今日這田地? 自己老掉的身軀也不知在什麼時候,忽然雄心壯志,想起年青勇於出海的那份勇氣,我們再出海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