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恐懼在談判桌上
剛剛在新春秋貼了一文《零碎片段 偏側了的十八度角》﹐貼了幾幅朋友"貓"給我的車禍血肉相片。為何寫篇小說我就列一大堆警告﹐但這麼恐怖的相片就隻字不提呢? 因為﹐生命的結束往往就是來得突然﹐不會給你什麼預先的準備。我相信﹐終結不是怎樣的恐怖﹐而是人生當中的過程。人性的表現﹐反射在對世界的看法﹐我們嘗試以理性解釋一切﹐卻疏忽當中的感受﹐對仍然存在著生命的珍惜。美國一條斷橋乘十倍﹐一場天災乘百倍﹑千倍﹑萬倍﹐一場戰爭十萬﹑百萬倍。我們可珍惜的﹐其實來來去去就只一條生命﹐所關心的往往只是很近的距離﹐說實﹐也不用怎樣遙遠。透過網絡似乎人可經過偌大的距離﹐但許多時﹐在隔籬房的親人也透過MSN對話﹐人真的近了嗎?
小時雖然百厭﹐但是仍是頗細膽﹐一樣怕黑﹑怕鬼。不過記得十七﹑八歲有天晚上﹐心底著實驚慌﹐是無原無故﹐胡思亂想就慌起上來。在廚房做晚飯﹐也想﹐會否有個人頭在廚櫃之內? 如果是的﹐自己會怎樣? 白白驚了好一會﹐越想幻覺就越強﹐結果我打開了櫃﹐坐了下來﹐閉上眼便和這心裡的魔鬼展開對話。
「你為什麼要嚇我?」
對方沒說話﹐但我感到個答案:「我的存在影響你嗎?」
「我不知你是否存在﹐但我只覺驚慌。」
「你怕我什麼?」
「我也不知道﹐是沒安全的感覺吧?」
「我可對你做什麼?」
「我的心現在可跳得很快﹐你可嚇死我罷?」
面孔流露個陰側側的嘴角。「但是你根本就看不到我﹐只是感到我的存在﹐就算你自己嚇自己嚇死﹐也不能算在我的賬上。」
「那麼你為什麼要被我感到?」
「相遇就是緣份﹐沒有什麼可解釋的。」
我遲疑一下﹐問到:「那麼﹐我可以不怕你嗎?」
對方想了一想﹐說:「我想可以的。」跟著便很快的﹐拿把刀在我胸膛上割了深深一道痕。
「你在做什麼?」我驚慌在心裡問。
「你覺得怎樣?」
「沒什麼。」
那刻他再化成道光牆﹐橫掃過我的身體﹐我見到自己沒了皮膚。又再有光牆掃過來﹐一陣一陣﹐開始把我的肌肉﹑血管﹑內藏刮奪。我只剩一副枯骨。
「你還怕我嗎?」
看來﹐自己比對方更可怕。「不知道。好像沒有了。」頓一頓我又說:「你只是我心中的影子吧?」
「對的﹐魔由心生﹐魔由心滅。我就是你製造出來的﹐你連自己都要怕嗎? 一個人﹐不外乎一堆組合在一起的細胞﹐重要是當中的精神﹑意志。要害怕﹐就害怕不能承擔。害怕沒好好的珍惜現在。」
那個人頭把面前的頭髮掃開﹐顯示了我的臉﹐再跳入自己完整的身體。深深吸了口氣﹐那夜開始﹐恐懼就被鎖入心底深淵。
14 comments:
本來是想怪你怎麼張貼那些恐怖不已的照片, 但, 我認同你的一句"生命的結束往往就是來得突然﹐不會給你什麼預先的準備。"
我也曾在自己的blog處登了黑太陽731那電影的片段,跟著便被人怪責我放如此恐怖的片在blog處...
我們都怕看到血肉模糊的照片/影片,認為它太恐怖了,但其實真正恐怖的是人的心,如731部隊的暴行.
你那些相片中的情況其實每分每秒都在世界各地發生,只是我們盡量避而不看,避而不知,避而不談..在選擇挑red pill定blue pill時,大部份的人都偏向選擇blue pill..(我不是說挑blue pill是錯,這都是各個人的選擇而已.)
罪魁禍首其實是我,但相片可不是我找的。我看慣大斧劈頭尖石插眼的血腥變態片,小時候送早餐的已是Hellraiser,那幾張相片對我而言實在沒什麼大不了。上次和道士談及他那篇掛人頭賣豬肉的小說,我便建議:「你應該寫一篇文藝故事,然後讓人在心理最鬆懈的一刻血肉橫飛......」坦白說,這post的張力還不夠大,我其實可以親自操刀的,但大家既然這樣反應,嘻,還是作罷,"寫blog嚇死人"肯定名留臭史。
倉海兄這麼說,我就反而更想看看在你刀下的亡魂是何等慘烈..那些照片於我也不是什麼,如你有一天興之所致不能忍手時,務必告知.我一定拜讀.
其實世界自古以來就有不少人對死亡充滿著好奇﹐甚至有對這些恐怖﹑奇異的熱衷愛好者。我前兩天就隨意用death photo在網上搜尋﹐結果看得我應接不暇﹐一幅幅昏昏黑黑的相片﹐捕捉畸形的胎兒﹐意外﹑謀殺﹑自殺的相片﹐槍傷﹑刀傷﹑用電鋸床自戕...。甚至活體中齒縫隙的蟲卵﹐長得像葡䔶樹的性器(我覺得病菌比死亡可嘔心得多)...等等。說實﹐雖說不怕﹐還是不由自主由體內打了個控制不到的冷顫﹐更發覺相對起來﹐原來我貼的相片能看到樹﹑看到陽光﹑看見人群努力的拯救﹐實在已很正面﹑很有人性。看恐怖﹑死亡的相片我們會有著那本能反射的厭惡﹐但是我認為我們應該接納這一部份的現實﹐更加捉緊自己可改變世界和身邊的每秒。
自己曾經在大嶼山和某村長對話﹐他說試過落海灘就見過個沒頭的屍首﹐坦言對那也不覺什麼﹐說他們自小見金塔等也見慣了。我也識個打少林散手的上海師傅﹐說當時走難﹐就徒手殺了七﹑八個人。為了保命﹐人性一狂起來﹐就什麼都做得出。我公公在我小時﹐也說過三年零八月等故事。每個人都知道死亡是逃避不了的﹐但是﹐我們很多時連聽到﹑看到﹐也不想接受這現實﹐更要把貼這些資訊出來的人罵過狗血淋頭﹐可能﹐其實也是反影內心對死亡的恐懼﹐或是不能接受生命脆弱這現實。
當然﹐我也不贊成如倉兄﹑舒兄等拿來送飯﹐如果知是戲的當然沒什麼﹐但如果是真人﹐就覺得像有點侮辱了生命。話說回來﹐相對那些活了不如沒活的人﹐又真的不算什麼﹐只有點小不敬罷。
祁佳仕﹐可真巾幗不讓﹐嘻﹐很難想像有香港女孩有胃口看這東西。
我也想看raiser of the Hell的大作 (驚)
其實我腦海中也創作了很多故事,只是從沒有寫出來。血肉模糊的反而不多,我比較喜歡Poe和Borges那類故事。
道士兄 : 也不是因為喜歡看,而是因為想"知道"這個世界的事情. 我也會看專門講解解剖過程的影片呀..
另外,每個人都有遇上大意外的機會,在當中能否生存過來除了靠運氣之外,或多或少要靠點點常識和能否克服當時的恐懼,如果平常訓練有數,看慣血肉模糊的屍體,那麼至少在大災難中,也不會被血肉橫飛的境況嚇得不知所措嘛.^_-
倉海兄 : 那你有空便寫出來讓我學習一下吧..從你今天的留言,我又學多一樣東西了,那就是什麼是 Poe & Borges那類故事. :))
道士兄, 倉海君說要回到地面, 所以我到你處作一個小小的回應, 希望你不要介意。
"言者不知知者默..." 謝謝你的提點。
對現實心存憂慮的人, 是有福的。從宗教的角度, 我不敢說現實是一個集體意識, 因為宗教大多是esoteric的活動, 而且要有"我相信宗教"這個果, 必先有"宗教創造了一個處境"這個因。
在日常生活中, however, 現實確然只是一個人或一群人的集體意識(如今尤甚)。其實這也可以在宗教中找到, 如今許多有關宗教上的爭拗, 我認為大部份都是"人"太過偏執於自己的理解而成。
你的BBC經歷令我憶起早前我在國際台看過一個節目(同樣的時段現在播著Nostradamus), 訪問一個對美國大峽谷很熟悉的導遊。他是一位基督徒。大峽谷的歷史/地理和聖經上的記載不相合。他最後傾向相信甚麼, 我記不起了, 只是無論他相信甚麼, 對他來說都是一場災難。
自信滿满地偏執, 心安理得地展露自己的慾望, 人生一大快事。要做到這樣, 我覺得需結合倉海君說過的absorption和你說的推開, 方能"煮出味道"。
謝謝你的關心, 我會放鬆x2 :)
人少少,不妨直接點。像這兩天的所謂"討論",我已領教得太多。當那位Anonymous自殺式地回應自己"只是" "asked a question"時,我確有衝動出姑蘇慕容氏的斗轉星移,問一句:Don't you think you are stupid? No offence, but I am just asking a question.
也許我不夠邪惡吧,最後還是心平氣和地回應了。我倒真的希望他明白,而不是要他難受。我希望他明白的,不是他誤解了我--我才不需要人理解--或其他任何人,而是他誤解了他自己。總結我在網上跟人"辯論"的經驗,只有一種感想:他們大部分都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。說話含糊也好,邏輯繆誤也好,本身都不是病因,而是病徵。真正的病叫"自盲症"。自盲的原因是懶,「理解」從來都不是易事,可惜現代人有太多美好的幻想,總覺得「唾手可得」是何其理所當然。
很多人討厭跟Y.T.辯論,理由是(1)拆十世招都沒有寸進,或(2)道不同不相為謀。有趣的是,好幾次我跟他意見不同,但一來一回總有結果,從來沒有大戰三百回合的必要。事實是,他不但不難纏,而且是出奇地爽快和簡潔:沒有多餘的前設,更沒有愚蠢的廢話。至於道不同不相為謀,各行其是,這是很可悲的。且讓我引用共濟會一句格言:不要害怕跟你不同的人,他們不會傷害你,只會豐富你。
更正:"謬"誤
最初見那樣一個”問題”,竟能讓倉海君作答,是有些詫異,大槪與道兄的”純屬多餘”一樣,都有替人珍惜筆墨”慳番啖氣”的意思.當然,作為讀者,卻是幸甚.
但另一方面,讀了無名氏後面的幾個回應,感覺頗怪.似乎,對他來說,這真是一個”question”,雖然用的字眼極端些,卻是類似”某人憑什麽可令你如此推崇,甚至引為知己?”彷彿,礙眼的是”俟子期之賞”.倉海君,這或者是另一類型的”致敬”呢.嘻.
還有,道兄,你那1234,快人快語.
bildub, 隨便任畫。無論是吸納或排斥﹐結果還是更"自己"。
birgit, 謝過﹐本當如此。
倉兄﹐哈哈﹐姑乜鬼蘇呀~~ 你嗱住自己把玄鐵重劍係咁斬雞﹐殺雞焉用牛刀呀? 你今次真係多舊魚對嫲撚飯﹐寫埋你篇孔子重好啦。不過我都無乜心機寫﹐還是搭訕算數。
倉海君:
"姑蘇慕容氏的斗轉星移" >> 哈哈哈哈 笑到塊面好痛 >3<
"他誤解了他自己..." >> 十分認同。
我也十分喜歡Y.T.的簡潔, 許多人覺得和他拆招沒有寸進, 原因, 都是他們本身的"自盲症"作祟。自己企都企唔穩仲妄想去推郁一大舊花崗岩...注定失敗。
你最後一句引言, 正是我願意和人交往的動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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